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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2章 成祖爷的先例（第2页）

张居正看着御座前那个小小的身影，突然觉得有些陌生。他一直以为，陛下虽然聪慧，但终究还是个孩子，很多决策都需要大臣们引导。可今天，陛下引用成祖爷的先例，分析蒙古的需求，甚至反驳他的观点时，那种从容不迫、条理清晰的样子，完全不像个孩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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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张首辅，” 朱翊钧的目光落在张居正身上，“您还有异议吗？”

张居正深吸一口气，躬身行礼：“陛下圣明，臣…… 臣无异议。”

他心里清楚，陛下说得对。互市不是苟安，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备战。用丝绸、铁锅换战马，既解决了蒙古的燃眉之急，让他们暂时放弃劫掠，又能充实大明的边防，这确实是 “开源节流” 的好办法。成祖爷的先例，更是为这个政策提供了最好的历史依据。

“既然诸位都无异议，” 朱翊钧走回龙椅，重新坐下，“那就按之前的决议，赐俺答汗‘顺义王’封号，在张家口开设互市。具体章程，由张首辅牵头，会同兵部、户部、礼部拟定，十日内奏报。”

“臣遵旨！” 张居正和其他大臣齐声应道。

退朝后，张居正没有立刻回内阁，而是跟着朱翊钧去了毓庆宫。暖阁里，小李子正在给朱翊钧摆积木，五颜六色的木块堆了一地，朱翊钧正专注地搭着一座小小的城楼。

“陛下，” 张居正看着他小小的背影，忍不住问，“您为何如此笃定互市可行？难道就不怕蒙古人换了物资后，依旧来犯吗？”

朱翊钧没有回头，依旧专注地搭着积木，声音里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，却说出了一番深刻的道理：“因为他们需要我们的布，比我们需要他们的马更迫切。”

他把一块红色的木块放在城楼顶端，像是插上了一面旗帜：“蒙古人以游牧为生，不善织布，也不会炼铁。他们的衣服，冬天靠皮毛，夏天就只能穿粗麻布，又硬又不舒服。我们的棉布柔软透气，他们早就想要了。还有铁锅，他们的女人用陶罐做饭，一顿饭要煮半天，有了铁锅，省时省力，她们能不高兴吗？”

朱翊钧转过身，手里还捏着块木块：“女人高兴了，男人就不会轻易打仗。毕竟，打仗就意味着互市中断，又要回到穿粗麻布、用陶罐做饭的日子。而我们呢？没有蒙古的战马，我们可以养自己的马，只是时间长些；可他们没有我们的布和铁锅，日子就会很难过。”

他顿了顿，把木块放在合适的位置，小小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：“所以，他们比我们更怕互市中断。只要我们守好规矩，公平交易，他们就不会轻易破坏这份和平。”

张居正站在原地，看着朱翊钧认真的样子，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。他想起自己年轻时，也曾对蒙古的情况做过深入研究，可从未像陛下这样，从普通人的生活需求出发，分析双方的利害关系。陛下的视角，简单、直接，却一针见血。

“陛下看得比臣透彻。” 张居正躬身道，语气里带着由衷的敬佩。

朱翊钧笑了笑，又转过身去搭积木：“先生教过朕，看事情要看根本。蒙古人和我们一样，都是人，都想过好日子。只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，他们就不会愿意打仗。”

张居正没有再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。阳光透过窗棂，照在朱翊钧身上，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。他突然觉得，自己或许一直低估了这位年轻的陛下。